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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舞台上的成长之痛————读刘玉栋儿童文学新作《月亮舞台》

书评内容

 

人间舞台上的成长之痛

——读刘玉栋儿童文学新作《月亮舞台》

李冰

 

《月亮舞台》初读之下,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曹文轩的一系列小说——苦难中懂事的孩子,叙事中点缀的温情,象征化的意象等等。但与之不同的是,刘玉栋没有留下一个光明的尾巴,而是在小说结尾处,用一个梦展现了少年真实的内心世界,在隐约出现光亮的地方,重又转了回来。我觉得《月亮舞台》最好的地方,正在这一转。

小说以纯净明丽的笔调,讲述了少年庄帅在成长道路上遇到的的烦恼和困境。为了补贴家用,庄帅决定利用暑假的时间打零工赚钱,他先是去了健身中心打杂,因为弄坏台球桌而狼狈离开;随后被小餐馆好心的老板娘收留,却又因为摔坏了外卖的便当而负疚出走;在这期间,他跟老鲁爷爷学习根雕,略有小成;通过捉蟋蟀卖给小贩,用自己挣的钱给奶奶买了胃药……

这一连串的经历,是一个典型的成长小说所经常运用的情节结构和叙事手段。艾布拉姆斯在论述成长小说的概念时做了这样的定义:“叙述主人公从幼年开始经历各种遭遇,通常要经历一场精神上的危机,然后长大成人并认识到自己在人世间的位置和作用。”《月亮舞台》遵循了这样的叙事走向:庄帅在一连串的社会经历中渐渐成长,并发现了自己在根雕上的小小天赋。然而,刘玉栋并没有以一个业已长成的光明未来作为故事结局,而是代以少年的一个奇幻梦境——主人公在月亮舞台上,因答不出小丑的问题“你到底会什么”而窘迫不堪。为何会设置这样一个梦境作为收尾?这要联系到小说的另一条叙事线——“爸爸的故事”。

小说的开篇,主人公“我”给妹妹讲述爸爸的故事,此后,以“爸爸的故事”为标题的小篇章间隔出现,贯穿全文,与小说的叙事主线——“我”的成长故事一起,形成两条叙事线索,交错进行。

一开篇,“爸爸”这个角色就以其强烈的在场性吸引了读者的注意,然而随着叙述展开,我们渐渐发现,在另一条故事线,即“我”的成长这条主线中,爸爸是缺席的——因为意外,爸爸早已离开了人世,妈妈带着妹妹改嫁,剩下“我”与奶奶相依为命。爸爸这个角色在叙述中的在场和事实上的缺席构成了一种强烈的冲突,导致了“我”在两种身份间的挣扎。在回忆叙事里,我是在父亲呵护下无忧无虑成长的孩子,而在现实世界,父亲已经不在了,“我”要填补这个缺席的父亲角色,成为家庭的顶梁柱。这条副线,为庄帅对于自我的社会化的迫切需求提供了一个合理的逻辑背景,同时,也为小说的结尾突然出现的梦境提供了恰切的解释。

梦里的庄帅来到一个叫做月亮舞台的地方,台下人头济济,台上只有他和主持人小丑。小丑问他,“你来为大家表演什么节目呢?唱歌?跳舞?武术?……”他什么都不会,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小丑皱起了眉头,“那你到底会什么呢?”“我”突然大吼了一声:“我会捉蛐蛐。”喊完他就哭了,而台下却是哄堂大笑。

梦境在小说里不是第一次出现,妹妹的梦、“我”的梦,与现实世界交叉出现,并慢慢完成了一个置换:点缀着温情和诗意的现实生活是克制的,压抑的,苦难是被淡化了的,而看似夸张而怪诞的梦境——那个暴露在众人目光中的月亮舞台,才是少年庄帅心中真实的现实世界。也只有在梦境中,剖开努力“伪装”的内心,揭下坚强懂事的面具,才看到一个竭力忍住不哭的孩子内心的无力和恐惧,这个谐音“装帅”的少年,才能卸下早熟的“伪装”,像个孩子该有的样子那样恐惧和哭泣,告诉我们“我好累。”它呼应了成长小说中不断出现的苦难叙事的主题,但最后的落脚点不在于主人公经历了一系列的锻炼和磨砺后,所获得的精神世界的成长,而恰恰通过小说结尾的一转表现了少年精神世界的困境。它询问的是“我是谁”这样一个有关自我认知的问题。

“那个小丑,他究竟想让我表演什么?”这是庄帅醒来后的疑问,也是小说的最后一句话。月亮舞台是一场人间舞台,在这个舞台上,只能表演社会所需的有用之术,而捉蛐蛐是儿童独有的、最为本我的喜好,但它是无用的。“我”在经历了一连串的遭遇后,对于自己在这个社会中的身份确认依然是失败的,“我”内心深处最本我的渴望依然仅仅是个会捉蟋蟀的孩子。

如果仅仅从成长的角度来看,这不免是一场失败的的尝试,但作者恰恰以这样一场“失败”表达了他的宽容立场:让孩子保有无力和脆弱的自由。

他是温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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